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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然不同的博客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舒云卷

 
 
 

日志

 
 

[原创]世界上生我养我疼我想我的那个人去了  

2013-01-08 14:36:31|  分类: 我的父亲母亲 |  标签: |举报 |字号 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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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此文本应一气呵成,但却因为悲痛难耐,几度中断。后更因撰写此文反复回忆之故,竟致夜不能寐,噩梦连连。

今日是母亲的“二七”。重又拾笔,咬牙写完,以此祭奠母亲,告慰母亲在天之灵,祈望母亲在天上过得快乐无忧。

 

惊 悉

海南。蜈支洲岛。

碧海蓝天,椰树摇曳,游人如织,人声鼎沸。

在大海边吹风,在栈桥上留连,在椰树旁留影,在花丛中微笑……快乐的心情如鸽子一般在天上放飞。

突然,一个电话,哥哥的声音,打破了一切美丽的画面,让周围的任何嘈杂都凝固了:“妈妈早上突然不会动了,也不认人了。”

像是一盆冰水陡然从头浇到脚,虽然身处热带地区,但是却感到了北极极寒的寒冷。

电话那头接着说:“可能没有几天了。”

我十一月初回去的时候母亲还好好的,虽然腿脚不利索,屎尿不能自理,但是五脏六腑没有问题,怎么突然就没有几天了呢?顿时有点怒不可遏:“是谁说的?!”哥哥说:“是保姆,老人家比较有经验,说是抬头纹都开了。”

顿时有点不知所措:“那怎么办呢?”哥哥说:“可能是以前的脑血栓犯了,上午先找了医生来挂吊瓶,没有起色,要马上送医院,告诉你,有个思想准备。”

从海南到青岛的最早一班航班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半。

接下来的行程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心里在不断地祈祷母亲逢凶化吉,平安无事。

急 奔

早上四点钟起床。简单洗漱后赶往机场。

飞机准时起飞,经过四个多小时的空中飞行,又乘坐三个小时的汽车到达威海。回家换上厚实的冬装,便往家赶。

其实回家的那天是我的生日。本来老公邀了一大帮朋友要给我过生日。但是我心里七上八下、六神不安地根本没心思过,但我还是买了一个生日蛋糕,走前在蜡烛前许了个愿,保祐母亲度平安度过这一关。

经过两个半小时的车程,我到了母亲所住的医院。找到母亲的病房,推开门,看到了嫂子和三姐。朝她们点了个头,便来到了母亲的床前。看到母亲脸色灰灰的紧闭着双眼,双颊已经凹陷进去,与一个多月前见到的母亲判若两人。连忙俯下身子喊了一声:“妈妈,我回来了!”母亲突然睁开了眼睛,并奇迹般地认出了我,然后嚎啕大哭起来。我也跟着哭起来。三姐也掉泪了:“三天了,谁来也不认了,只有你回来了,才认出来了。”母亲哭完了,又昏睡了过去,或者说又没意识了。

陪 床

母亲的陪护需要24小时,我们五个子女除去大姐身体不好不让她陪床外,还有嫂子和三姐夫参与,共六个人,白天晚上轮流看护。

母亲是大面积脑梗。所以整个右侧的身体已经不会动了,舌头也掉在嘴外,不能自主地吞咽,只能靠输脂肪乳(营养液)维持生命,再加上疏通血栓等其他药物,一天要打十几个小时的吊瓶;给母亲插了尿管,每四百毫升需要记录一次,然后把尿液倒掉重新记录;母亲张着嘴呼吸,嘴巴变得很干,需要经常用小勺或棉签给她润嘴;还要经常给母亲翻身,用手拍打母亲躺着的地方,促进血液流通,防止组织坏死;母亲的左侧没栓住,所以左手不停地挥动,鼻子上插的氧气管子、身上贴的联通显示器的“心肺呼吸”贴等,一不小心就被她扯了下来,所以要按住她的手或经常抚摸,让她安静下来;还要经常和母亲说话,刺激她的神经和意识。那天晚上值班,我一边与母亲说着话,一边抚摸着她的手,告诉她我是小闺女,母亲好像有点意识了,用力地攥住了我的手。正在这时,哥哥进来了,我又对母亲说:“哥哥来了,你是要我还是要哥哥?”母亲一下子松开了我的手。我立即假装不高兴地调侃母亲:“看来你还是亲儿子啊!”但母亲的脸上木木地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她是否听见或听懂了我说的话。

纠 结

母亲住院一周后,医院通知我们出院。医院的理由是大剂量的融栓的药物一般是打一个周,如果没有起色再打的话,很容易使已经很脆的血管破裂,导致大面积脑出血而当场死亡;连续近百小时的输液导致胳膊肿胀,已经输不进营养液了;通过“鼻饲”虽然可以暂时维持生命,但是病人已经接近脑死亡的状态,已经没有任何挽救的希望……哥哥把我们姊们五个召集到走廊上宣布医院的决定并商讨让母亲出院事宜。当时我的眼泪立刻就奔了出来,因为我知道,一旦出院,没有了吊瓶、氧气和营养液,母亲回去就是等死。不想表态,不想答应,不想让母亲过早地离去,即使死也要让母亲挂着吊瓶、戴着呼吸机、在医生的抢救下离世,似乎只有这样我觉得才是尽到了做儿女的责任,我的心里才能了无遗憾。

让我改变主意的是女友的一个电话。她每天与我通一个电话了解母亲的病情。在得知我矛盾的心情后,她慎重地嘱咐了我一件事:病人在外面咽气后千万不能再拉回家,这样做对后代尤其对儿孙有着不可估量的妨碍。而哥哥的态度是即使母亲在外面咽气也要拉回家,接受亲朋好友和左邻右舍的吊唁,办一个风风光光的丧礼。我想母亲一定不希望她的离世会给儿孙带来伤害,而我也不希望因为我的决定会给以后留下什么遗憾。就这样,确定了母亲出院的时间。

煎 熬

母亲出院之前,我在三姐的帮助下给母亲洗头,擦洗身体,而母亲却没有一点反应地任我们摆布。感觉是像临终前的“洗礼”,所以我的五脏六腑都被搅在了一起,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在哥哥单位一大帮人的帮助下,我们把母亲拉回了家里。安顿好母亲后,我轻声地对母亲说了一声:“妈妈,我们回家了。”这时,我看到母亲的眼角滑出了一颗眼泪,但我却不知这眼泪是表示母亲是喜欢回家还是不喜欢回家。

在家的四天,仿佛过了四个世纪般漫长,眼看着母亲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气息越来越微弱,手脚越来越冰凉,我们却没有任何回天之力来挽救母亲的生命,感觉心象被锋利的尖刀一刀一刀深刻地划过一般,胸口时常会感到一阵阵巨痛。看着已经无能为力、毫无生命气息的母亲,有时候还会产生一种犯罪感,感觉是儿女在合力夺走母亲的生命。所以每天的守护便也变成了一种煎熬。我只经历过父亲的死亡,而且当时我还不在身边。我所了解的死亡应该是影视剧中看到的挂着吊瓶、戴着呼吸机、在医生的抢救下死亡的,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种“等时辰”的死亡。嫂子经历的比较多,她说在医院抢救不回来、拉回家的大多数是这样的死法。但即使这样,仍然不能减轻我任何的煎熬和痛苦。直到现在,我只要一闭上眼,便会看到母亲弥留之际挣扎般急促呼吸的样子。我也曾尝试过喂母亲,但是仅仅几滴水就把母亲呛得脸憋得通红,半天没了呼吸。顿时不敢再造次,虽然医生、亲戚、朋友都说母亲没有几天了,但很害怕如果母亲在我手里给呛得马上离世,我想那样我会一辈子活得不安宁的。所以,只能这样无所作为地等待,无所作为地煎熬,感觉那几日自己像炙热铁板上的一条鱼,已经被烤得气息恹恹了。

辞 世

我们都觉得从医院回来的当天晚上母亲会很危险,因为突然撤掉了赖以生存的吊瓶和营养液,怕过不了当晚。所以我一定要坚持晚上值班看护。这样,我、二姐和哥哥就留下来值班。一宿到亮,母亲虽然一直昏迷不醒,呼吸时断时续,但总算有惊无险,平安无事。

据说危重病人在晚上十二点至早上五点是一个“鬼门关”,熬过了这个点儿,白天一般会平安度过。所以我们相比在医院的看护,格外加强了晚上的看护。

第二天晚上,有经验的嫂子说不要紧,从小一向很照顾我的二姐便让我回去睡觉。

第三天晚上,我要留下来,二姐说什么也不让。瘦得只有九十多斤的她一把把我拎出了室外。我知道二姐心痛我,我一回来便遇上感冒、腹泻、嘴起泡,生理期又来凑热闹,期间像是大出血一般,整个人病怏怏怏的。想着二姐白天睡了一整天,晚上也不想再睡觉,便依了她。

第四天晚上,哥哥一进门便宣布,今晚我跟老二(二姐)值班。我说不行,二姐连值了三个夜班,不能再熬了,我留下来值班。哥哥答应了,但是点名让三姐也留下来值班。

晚上刚过七点半,便让哥哥撵着去睡觉。由于床位有限,所以只能与三姐钻一个被窝。也许是时间太早没有睡意,也许是两个人睡一个被窝不习惯。所以已经两个小时了,两个人还是没有睡着。

这时,便听得哥哥急促的敲门声:“起来吧,赶快起来!”心倏地一沉,已经感觉到母亲不好了。因为临睡前哥哥嘱咐了一句:“不叫你们就别起来。”

连忙起床、穿衣,快速地跑到母亲房间。只见母亲硬挺挺地躺在那里,已经没有了呼吸。

眼泪突然就不可遏制地迸发出来。哥哥以命令的口吻说:“先别哭,赶快给妈穿衣服吧,”又转头给三姐说:“赶快打电话通知其他人。”

我连忙拿出已经准备好的寿衣,在哥哥的帮助下给母亲穿衣服。也许是强忍泪水的故,也许是手忙脚乱的缘故,给母亲穿寿衣的整个过程中我竟然呼吸急促、浑身颤抖。嫂子说,母亲爱美,所以除了常规的棉袄棉裤,还买了一件旗袍,只是这衣服和旗袍的扣子都是中式的盘扣,不太好系,三姐打完电话后过来帮我一起给母亲扣好了扣子。

这时离得最近的三姐夫来了,和哥哥一起把母亲抬到了刚在厅里搭好的“灵床”上。我招呼三姐把母亲的毛巾洗一洗,说我要给母亲洗脸。三姐应声递给我一条湿毛巾,我一摸凉冰冰的,竟有点恼怒地给三姐说“太凉了,要温一点的!”三姐看了我一眼没吭声,连忙换了温热的毛巾。我仔细地擦拭着母亲的脸颊,每一个部分、第一个角落都擦得很仔细,期间还让三姐洗净又擦了一遍。然后,先给母亲擦上奶液,按摩了一会儿后又给母亲擦了一层面霜。给母亲洗整妆容后,再看母亲的面容竟然是那样地白皙细腻,完全不像是一个饱受病痛折磨的八十岁老人的脸。这时,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泪水,但又怕泪水滴到母亲的脸上,只能强咽或用纸巾擦拭。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大姐、二姐、嫂子也赶来了。一进门,二姐就嚷嚷说:“看来老娘还是偏爱你这个小闺女啊,我守了三个晚上她都不让我给她穿衣服,就等着让你给她穿衣服啊。”妈妈,是这样吗?听了这话,我的泪水更加不听话地如决口之堤,汹涌狂泻,恣意地横流起来……

殡 葬

老家的规矩是停灵三天。由于母亲是上半夜九点半去世的。所以晚上十二点以前就算是一天。这样,出殡的时间就定在了第三天的中午十二点半。这天,在外地的老公、二姐夫和侄子也都赶了回来。

一切都按老规矩操办。第二天下午傍晚前就将母亲装入了紫红缎面包裹的纸棺材,叫“入殓”。由于外地的亲人还没见到母亲的遗容,所以棺材没有用钢钉钉死。第三天亲人全部回来后,又开棺让他们瞻仰遗容。母亲入殓时哭得撕心裂肺,这次重又开棺也是泣不成声。这两天流的泪水似乎把十几年的泪水都一起流完了,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一些前来吊唁的亲朋都说认不出我来了。别说他们,看着镜子里的我,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

更加撕心裂肺、似乎痛得连灵魂都出窍的还有三个时刻。一个是随着司仪一声“起灵”的口令,哥哥摔了瓦盆,众人抬着母亲的灵柩走出了家门,顿时,哭声四起,撕心裂肺。一个是眼看着母亲的灵柩在轨道的运输下缓慢地进入火化炉,大声哭喊着“妈妈,妈妈……”,嗓子哭哑了,几乎晕厥过去。老公不想让我看这残忍的一幕,抱住我拼命往后拖,但是我却挣扎着往前冲,眼睛也一刻也没离开母亲的灵柩。终于,一点一点,灵柩缓缓地进入了火化炉,一点一点,母亲的影子慢慢消失,一点一点,母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在炉门关上的那一刻,世界上生我养我疼我想我的那个人永远地去了,她的声音、她的容貌、她的气息在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了。第三个锥心刺骨的时刻是四十多分钟以后,从火化炉出来一堆白惨惨的骨头,看着那堆白骨,我无论如何也不想相信,那就是我的母亲,曾经活灵活现的血肉之躯。人啊,此刻显得是多么的脆弱,一眨眼的功夫就化成了一缕青烟,变成了一堆白骨。

将母亲的骨灰装入骨灰盒,我们便赶往蒲家洼公墓。十一年前,父亲就葬在那里。这次,我们又将母亲送了过来,与父亲是一个墓碑两个墓穴。

在墓地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下葬仪式。此刻,我已经没有了眼泪,感觉头脑昏昏的,身体沉沉的,如身处梦境,仿佛木偶一般随着主持人的口令行事。

最后,在父母的合葬幕前,我磕了三个头。

从此,我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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