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婆来了，一个住院治疗，出院后也只能躺着；一个不能做饭，需要人照顾，来威的第十九天又做了眼手术。我也因此而变成了厨师兼营养师兼保姆兼采购员兼陪聊兼心理辅导师……
首先我是个厨师。这个厨师不仅仅是做顿饭的简单的厨师，也可以说是个营养师。给公婆做饭，不仅要注重营养，如经常煲一些鸡汤、排骨汤、鸽子汤等，还要讲究酸碱平衡，每天早晨给公婆榨果汁，熬豆浆；不仅要做一些家常菜肴、粗茶淡饭，还要增加蜂王浆、固元膏和海参等营养极品；不仅要经常调剂花样，如保证每天的菜品不重样，经常包包子、饺子等；还要考虑老年人的消化吸收，每天晚上熬一些易于消化吸收的“八宝粥”、“小米糊”和“十全大补粥”。公公最喜欢喝由五六种水果榨成的果汁，认为每天早上喝一杯如此美味的果汁，简直像是神仙过的日子。当我告诉他去年除了出差时间每天坚持榨果汁达350多天时，公爹感慨地说“这个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有一天还问我：“如果我喝上瘾了怎么办呐？”公婆对由豆浆机粉碎熬制的甜濡的小米糊也情有独种，特别是对那由薏米、山药、芡实、枸杞、大枣、核桃、桂圆、莲子、黑芝麻等十种材料熬制的“十全大补粥”赞赏有佳，因为它不仅香香甜甜地口感极佳，而且具有中医保健功能，能在短时间内迅速补足人体的气血。
我还是个保姆。婆婆住院的时候，不仅要热火朝天地忙着煎炸烹煮，做完还要像脚踩了“风火轮”似地去给婆婆送饭；上班的时候，不仅要先去买完饭后看望婆婆，还要再去超市买菜回去给公爹做饭，每天晚上吃完再收拾完往往已经七八点了。公爹不能自己做饭，所以上班期间不仅要考虑医院的婆婆，每天还要给公公准备好午饭。婆婆住院前和住院后都不能动弹，所以给婆婆洗头洗澡洗衣服、照顾婆婆饮食起居的活就落在了我的身上。对于公爹，虽然不用像照顾婆婆那样，但是也挺劳心费神的，公爹偶而洗一次碗，我都得偷偷再洗一遍，因为面条、饭粒都在上面；公爹练完字后，我要赶紧去刷洗脸池，怕时间长了被染黑再也洗不出来；公爹刮完胡子清理刮胡刀时，我要格外留心，及时地把他随处倒掉的胡子渣清理掉；公爹擦完鼻涕后也要留意提醒他把纸丢到垃圾箱里而不是纸巾盒里；公爹上完厕所后也要及时地去检查一下是否需要及时清理地面。特别是公爹做了眼手术后，饮食和日常生活等方面还要比以前格外费心……
还是个采购员。公婆来了，家里的消费、消耗激增，几乎每天都要去超市采购，多则几大包，少则一大包。公婆来前右肩就感到疼痛，上网一查，说多是长期从事体力劳动、过劳或劳损所致。心想不对呀，我长期从事的不是体力而是脑力劳动啊，怎么就把肩膀给劳损了呢？后来想到了，是二十多年采购后拎重物所致。只有这一个可能。婆婆了解后，也关切地用她的理疗灯给我治疗，并嘱咐我要注意躲避。我只是嘴上应着，一切都还照旧，因为生活还要日复一日地继续，我还要每天往返大小超市采购，终究是没办法躲避的。
同时我还是个陪聊。婆婆一天到晚都躺在床上，很寂寞也很无聊，所以我每天都要陪婆婆聊一会儿。婆婆特能说，平时打电话也经常是一个小时不累，两个小时不歇，连我们听的人都觉得筋疲力尽，毫无应答还嘴之力了，电话那边的她还是精神抖擞地说个不停。所以，这次来能有这么大把空闲的时间，婆婆更是开了话匣子，常常是说话不加“逗号”，有时你着急要做饭、着急做家务或者着急处理事情，但是却插不上嘴打断她，有时耐心等她说完了“有一次……”，刚要打断她，她又接着说“第二次……第三次……”。终于有一天，我果断地打断了她，却又立马被她制止了。那是婆婆关于“百年之后”的话题，说以前一谈到这个话题，女儿和儿子就不让说，但是她最近经常想这个问题，而且前些年就准备好了“走时”穿的棉袄。我打断她的话，妈，你们家有长寿的根，你看你妈活到九十七岁，你姐现在八十一岁了还是硬朗的很，你才七十刚出头，好日子还在后面呢，别想那么多。但是婆婆不让我打断她，仿佛下了决心一定要让我知道似的，“交待”了许多“百年之后”的事情，包括墓地选在哪儿。我不再说话，只好被动地听着。人这一生，是忙碌的一生，受累的一生，像婆婆这样，自己一辈子吃苦受累，忙忙碌碌，退休后又拉扯三个外甥、孙子，才过了几年舒心的日子，现在又被病痛缠住。唉，总感觉人年轻的时候活着是为了忙碌受累，年老的时候活着是为了病痛受罪，人这一辈子好像为了快乐为了享受为了放松而活着的时间少之又少。
我还是个心理辅导师。公爹身体很好，什么“三高”等老人病统统没有，脑CT也比一般的老年人好。尤其是这次来威做眼手术前的各项检查，均显示健康正常。但是四年前，突然就怀疑自己这有病，那有病的，后来就被诊断为焦虑症。四年了，婆婆和大姑姐用尽了各种方法，包括医药的、心理的、神学的、佛学的等各种方法，都无功而返，公爹始终沉浸在他自己有病的世界里不能自拔，由此也导致他的身体素质大不如前，虽然满面红光、皮肤透亮，但弯腰驼背、老态毕现。公爹这次来也是带来了他的作业——大姑姐从网上查到的“森田疗法”——就如以前的多种心理疗法一样。婆婆和大姑姐满心希望这次的疗法能够成功，使本来就没病的他身体和心理都能得到康复。为了助他一臂之力，我也查阅了大量书籍，得空就开导他：“一个人的内心如果积极向上，气血就能在全身顺畅周流，就不会耗损，也不会生病；相反，一个人的想法如果是消极的，思想悲观失望，气血就跟着滞塞，身体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虚弱下来。你经过各种检查，身体状况都非常好，为什么四年的时间就由‘生龙活虎’变成了‘老态龙钟’？就是你无端怀疑自己有病，导致气血滞塞，所以目前感觉身体状况大不如从前。”当看到他只是应付森田疗法的“作业”，而不是发自内心地想做时，我就开导他：“做事情必须身心合一，如果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被动应付，就会额外地耗损自己的气血。就比如早上跑步，如果没有主动的意愿，再锻炼也只能于事无补，反而还会变成一种对身体的损耗。”还用佛教道教“同气相求”的道理来开发他：“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招来什么样的东西。世上万物都是这样。你如果是倒霉，就容易招来倒霉、负面的东西；你身体里有邪气，就会招来一些阴暗的东西。就跟坏鸡蛋必然招来苍蝇一样，你如果总是散发这种不好的信息出去，必然会有不好的东西应召而来。所以，我们想要得到什么，就得先让自己有什么。你想要身体健康，所以心理首先要阳光健康起来。”特别是这次做眼手术，许多人在手术前和手术后一般都要打打吊瓶，调整一下身体的各项指标。但是公爹身体很健康，各项指标比有的年轻人都正常，连吊瓶都不用打。所以，我就对公爹说：“爸爸，你身体太健康了，在你这个年纪能有这么好的身体，不能说天下少有，也是万里挑一。你如果再说自己有病，恐怕连上帝都会哭了。”公爹终于被我逗笑了。
公婆已经来了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公婆的病情都有了很大的好转，婆婆不再痛了，能走动了；公爹精神好了，不再动不动就说不行了。能有如此的成果，我也感到很欣慰，感到这些天没有白忙活，感到付出的劳动有了回报。
希望在我的悉心照料下公婆能早日康复。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