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这样两副画:
一副是油画印刷品。画的是一头健壮的公鹿和一头慈爱的母鹿带着他们可爱的小鹿在水草肥美的湖边徜徉。四周那高耸入云的山峰和郁郁葱葱的树木,将湖泊和绿地包围在其中,宛如一个美丽而醉人的世外桃园。阳光穿过云层撒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将山峰、树木甚至鹿儿的身上都涂上了一层金光。在画中,鹿爸爸负责开路,鹿妈妈负责断后,小鹿在他们中间幸福而活泼地蹦跳着。周围的绿草地上盛开着繁星点点的野花,微风吹过,阵阵花香沁入心脾。整个画面安静祥和,温暖怡然,充满了家庭幸福的温馨味道。
当初,也正是因为喜欢这副画的意境,便把它买了回来,挂在了餐厅的墙上,感觉那画中的色彩意境与餐厅的氛围是那样的吻合,给人一种温馨祥和的感觉,所以,这副画在餐厅一挂就是九年。儿子上高一的时候,我们搬了新家。新家的一切都是新置办的,包括各种装饰画。当初设计儿子的房间时,本来想在儿子床铺对面的墙上,以电影胶片的形式,将儿子从小到大各个时期的代表性照片逐一展现出来。但儿子无论如何也执意要挂这副画。于是,搬新家时,我们几乎只带了这一副画过去。就这样,到目前为止,这副画已在我家挂了十三年。当初,也明知故问地问儿子为何执意要带这副画过去。但是儿子不肯说。我想,儿子也被画中温馨的画面感动着,喜欢那远离尘世的世外桃园和一家三口的幸福模样吧。
另一副画是一副油画。是今年过年的时候朋友画了送给我的。画中描绘的是一个金色的秋天,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这一树金黄,那一树橘红,这一片明黄,那一片嫣红……千叶竞红,艳丽如霞,层林尽染,色彩浓艳,连潺潺的小溪都被映红了,有种让人惊艳的感觉。当初,只是很喜欢这副画的色彩,所以果断地换下餐厅的挂画,换上了这副鲜艳怡人的油画。感觉挂上她的那一刻,整个餐厅都跟着亮了起来,心情也如那油画一样变得明媚起来。
前些日子,婆婆说,你看这里有两只鹿。仔细一看,还真是。当初只是被她的色彩所吸引,没有仔细看一看细节。但是这一看,却好似触动了自己的某一根神经。这两副画是何等的神似啊,都是树木葱笼、水草肥美的世外桃源,都是以鹿儿作为画面的主角。但是所不同的是一个是绿色的春天,一个是金色的秋天,一个是一家三口,一个是夫妻二人。虽然这两副画来自于不同的时期,属于不同的画品,但好似“无心插柳柳成荫”一样,显现出了“无巧不成书”的特殊效果。难道不是吗?我们在人生的春天孕育了下一代,经过十几年的养育、教育,孩子终于长大成人离开了我们的身边,当家里只剩下夫妻二人时,我们已经步入了人生的秋天。就如这两副画所描绘的一般。另外,这两副画中鹿儿神态的描绘也很耐人寻味。那一家三口虽然姿态各异,但是其幸福、和谐、祥和的味道尽显其中。而那夫妻二人几乎是一个姿势地仰着脖子朝着一个方向张望着,我想他们一定在思念他们那已经长大、离开他们、离开家出去打拼的孩子吧。这个发现令我感到震撼,不得不惊叹于画家的贴近生活和心思细密。这两副画虽然没有任何文字、没有任何说明,但通过他们的笔触、色彩和描绘,把我们的人生状态表露无遗。
除此之外,我觉得这两副画还揭示了一个人性中更深层次的东西:那就是,一对男女走到一起,根本的目的有两个:一是传宗接代。二是老来相伴。女作家六六在《婚姻这辆破车》中曾说过:“你不能过高地期望婚姻的功能,爱情、幸福、快乐和性只是它有可能创造的副产品。婚姻存在的目的只有两个,延续后代和老来伴。你要确保你的基因、你的种子可以健康传播下去,而且确保在你年迈孤独的时候,有个人能陪你一起聊天散步。”是不是作家、画家对人生的感悟一定会高于常人?有时候我们纠缠半生都考虑不明白的问题,却被他们的几句话或几副画一下点破。
不过,六六也说:“所有的一切我都明白,可参透了不代表没有奢望。”我们现在已步入了人生的秋天。孩子已经像小鸟一样飞出巢穴去开创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我们就像那副画中所描绘的一样,只剩二人,夫妻相伴。虽然如此,我们对人生还是会像六六所说的那样“充满了奢望”,希冀我们人生的秋天就如那金碧辉煌的油画所描绘的那样,仍然充满了生机、充满了活力、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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