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年前年后似乎特别的冷,降温频次多,降温幅度大,降温强度高。每到降温时刻,在外面似乎连一分钟也呆不了,下了车便会像箭一样“窜”回家。虽然只有很短的距离,但仍感觉那冷空气仿佛尖刀一般,迅速扎透外套和毛衫,穿过皮肤和骨肉,直刺五脏六腑,只一会儿便感觉到“透心凉”。吸着冷空气,咬着牙,跺着脚,快速按开了楼宇防盗门的密码,抱着胳膊,缩着脖子,飞一般地上电梯,下电梯,换鞋子……等推开家门的那一霎那,一股暖暖的气息一下子拥了上来,将我紧紧地包裹住,那原本已经冻得冰凉的双脚踏在温暖的地上,顿时感觉有一股暖流从脚下升腾而起,然后迅速蔓延,直达四肢百骸。只需一会儿,全身就暖透了,甚至五脏六腑也仿佛解禁一般舒展开来。
仅仅一个暖字,就可以看出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
小时候,家里仅有一个小小的炉子。由于取暖条件差,所以我一到冬天就冻手。手上先是会起一个个又红又痒的“鸡腚”(冻疮),过些日子会先后溃烂,最恐怖的是妈妈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偏方”,将大葱或山楂在炉子上烤烂了,在还“丝丝”地冒着热气的时候,一下子“糊”在那已经烂得翻出白肉的冻疮上。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我的脑中浮现出电影中看到的渣滓洞中的酷刑。
那时候最喜欢的是母亲单位的大炉子。那炉子大到足足有两个人合抱那么大,而且经常烧得连炉子外面都是一片通红。当然最诱人的不是炉子,而是炉子周围缠绕的一圈铁丝上烤的馒头干或地瓜等食品。放了学,经常是飞一样奔向厂子。往往还没进车间,老远便能闻到那诱人的馒头干和烤地瓜的香味,那地瓜都烤得出了油,在炉子上“滋滋”地冒着白烟,发出一种糖焦的味道,引得人直流口水。在那物质生活极度贫乏的年代,当那又甜又软的地瓜从吞咽着口水的嘴中进到那肌肠辘辘的腹中时,觉得那真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味,顿时产生极大的愉悦感和幸福感。
生炉子的时期一直持续到刚结婚那会儿。那时,集体供暖的住户还为数不多,而我们是租住的房子所以得自己生炉子取暖。那时每天下班回家,老公便会首先点火生炉子,然后我们就在炉子上熬稀饭或炖排骨,有一次把排骨炖了一宿,早上起来一看,那排骨已经连骨带肉地炖成了一锅酱。用炉子取暖的时代虽然比较温馨,能带来一些生活的乐趣,但是其麻烦、辛苦尤其是较脏的弱点有时候也让我们无可奈何。所以,当后来有一个到威海工作的机会时,我首先想到的是房子和配套设施。在还没有决定是否来威海时,便偷偷地来看了一下房子,当得知集体供暖时,便当场拍板决定来威海。
但是后来的几年,也尝尽了这个暖气的苦。刚开始只觉得是暖气烧得不好,家里不暖和,经常是十多度,因此,在家的时候也要穿棉衣。后来了解到是“胎”里的毛病——进、出水管装反了。因此,只要家里的暖气一凉,老公就要到顶楼的总阀上 “放气”,结果有一次操作不当,那暖气管子的水一下子喷了出来,手足无措的老公连忙跑去锅炉房找人帮忙,室外是零下八九度的严寒,等老公领维修的人员回来时,那喷在头上身上的水已经结成了厚厚的一层冰。
再后来,单位又调给我们一套配有中央空调的房子。从此,我们再也不用为取暖发愁了。而且,因为中央空调有高中低三个温度控制,因此,想要暖就会有多暖。但是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晚上十一点以后和早上七点以前不供暖,而且由于不是地暖,因此,在家里得穿棉拖鞋。
现在好了,全部地暖,冬天家里的温度能达到二十七八度,只穿一件夏天的睡衣即可,而且可以光着脚板在地上行走。家里温暖如春,整个人也感到特别的舒展。因此,一遇休息日,我就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在家里“宅”。最喜欢的是在榻榻米上“懒”,全身心地享受那冬日的暖。这时候,最盼望的是下大雪,最好是那种鹅毛一般密密麻麻、仿佛与世隔绝般的雪。或着外面刮着刺骨的寒风,在窗外发出低悲而寒寒的呜鸣。当然,有阳光的日子也不错,躺在温暖的榻榻米上,与从窗外射进的阳光亲密接触,感觉就像是躺在夏威夷的海滩上……
冬日的暖很重要,那暖不仅是物质上的要求,还是精神上的需要,不仅是身体上的感受,更是心理上的感觉。就如同在黑暗中向往光明,在干旱中祈求甘露,在绝望中渴望生机一样,那暖不仅能温暖我们的身体还能温暖我们的心情,修复我们在寒冷中被侵害的身心,补充我们在寒冷的状态下耗损的能量,激发我们迎战下一轮寒冷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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