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是一种再普通不过的北方吃食,却因中国春节时特有的民俗传统而被赋予了特别的含义。 特别是在那缺吃少穿的年代,饺子更是成了令人向往的圣品,但凡逢年过节或者家里来了重要客人,家家户户都会包饺子。歌剧《白毛女》中有一段关于“饺子”的对唱脍炙人口:“卖豆腐挣下了几个钱,集上称回来二斤面……拿回家来包饺子,欢欢喜喜过个年”。过年,尤其是在中国的北方过年,可以没有鸡鸭鱼肉,但吃不上饺子就意味着这个年没有过好,由此可见饺子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曾经是多么的重要。所以饺子早已不仅仅是一种普通美食,它的每一个部分,无一不蕴涵着中华民族文化,特别是作为春节必备的美食,表达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诉求。
最喜欢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包饺子的热火朝天的场面。几乎吃完早饭便摆开了战场:择菜、洗菜、切菜,剁肉、调馅、和面……,然后几个人分工负责,流水作业,有条不紊地包起来。手忙着,嘴也没闲着,天南地北,邻里长短,奇闻轶事……,谈笑间,几“盖垫”(一种秸编的放置面食的圆形垫子)饺子已经“出炉”。然后几个人迅速进行了新的分工,或烧水或捣蒜或收拾“残局”……等到饺子煮好,刚放到桌子上,已等不及饺子凉透,用手便抓过一个先尝为快,还忘不了给自己打掩护——我先尝尝咸淡。轻轻地咬开一个小口,吹一吹里面的热气,然后狠实地咬一大口,一种鲜美的滋味霎时溢满整个口腔,迫不及待地将剩下的一口吞掉,便一发不可收拾地吃了一个又一个,一盘饺子就这样你一个我一个,风卷残云般洗劫一空。吃饺子时不必有菜,那样会冲淡饺子的鲜味,只需一碟醋蒜即可,吃一口饺子蘸一下醋,既能刺激胃口,又能解腻,本来只能吃一碗,现在却能吃两碗甚至更多。有时忙活一上午,好像就是为了吃的这一刻,所以吃起来就格外的有滋有味,似乎怎么吃都吃不够,往往是肚子已经饱了嘴还没饱,直吃得一个个肚皮滚圆,再也塞不下一个饺子才肯罢手。这时候,会心满意足地打几个饱嗝,感觉到无限的美妙与快意。
曾经一度,非常讨厌包饺子。婚后有四年多的时间与公婆同在一个城市。每到休息日,便会被叫回家包饺子。那时还没有双休日,为了包饺子,仅有一天的休息时间也要早早起床,快速地洗漱、吃饭、收拾完毕,便屁滚尿流地往婆婆家赶。因为既然已经知道要包饺子就不能去得太晚。到了以后,二话不说、袖子一挽便开始包饺子前的各项准备工作,一直到饺子包好、煮出、上桌,这时已经晌午了。等全家人坐下、吃好,再洗涮、收拾完毕,已经是下午一两点了。这时往往孩子已经困了,所以会在婆婆家睡一觉。等孩子睡醒再磨磨蹭蹭赶回自己家,已经日落西山或夜幕降临了。就这样周而复始,我们仅有的一天休息日几乎全部消耗在每周一次的包饺子上。所以到了威海以后,我和老公相视一笑,喘了一口粗气,哈,休息日终于可以不用回家包饺子了。
来到威海以后,为了调剂生活,也会经常包饺子。虽然老公自结婚以来从未做过一顿饭,但是却会擀饺子皮。这得归功于我老妈的先见之明。当初谈恋爱时,家里也经常包饺子款待老公,有时碰上我们包饺子时,妈妈就会叫老公来学擀皮。她说,将来总要自己过日子的,一个擀的,一个包的,会快些。没想到老公还真学会了擀皮,到了威海之后也真派上了用场。经常下了班,买了菜和肉,一起择菜、洗菜、和面、调馅……一边包饺子一边唠家常,有什么快乐和悲伤都随着一个个饺子流露出来,彼此劝解着,慢慢分享着,于是一切冰消瓦解,心灵交融。然后,一家人和着烟火的气息共同品味劳动成果。这时候就觉得婚姻很像饺子,没有皮的饺子是菜汤,虽然有营养但形式却不美好,吃不到那种完美的感觉;没有馅的饺子是面片,没有菜香的味道,煮出来的是一锅糊涂汤。所以婚姻既要有一张婚姻的“皮”,又要有相亲相爱的“馅”,互相包容,融为一体,那样才能包出世上最美满的婚姻。
再后来老公变得忙碌起来,于是偶而一次包饺子变成了我一个人的事。由于包得多,往往忙活一上午还没包完,这时会把包完的先煮了吃,剩下的我一个人接着包,然后将这些剩余的饺子全部放到冰箱速冻起来,等早餐的时候拿出来煮着吃,也像刚包好的一样鲜美。
如今超市里的速冻水饺应有尽有,街上的水饺饭馆鳞次栉比,现代生活中饺子逐渐成了快餐中的一种。包饺子这种工序较为复杂的吃食制作也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逐渐淡出了我们的生活,也只有在回老家过年的时候,才能重温这种全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包饺子的温馨场景。
包饺子包的是习俗,包的是开心,包的是幸福。时过境迁,饺子早已不是过年时才包的美食,但我却时常怀念全家人暖融融地坐在一起包饺子、吃饺子的快意。对于我们这代的人来说,包饺子永远是一种情感,一种思念,一种暖暖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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